再见你好吗：在 2024 回顾 Windows 的移动之梦

编注：

3 月 4 日，微软宣布将从一年后的 2025 年 3 月 5 日起停止对 WSA 提供支持。本文成文于 2021、更新于该消息公布的 2024 年 3 月，部分内容已做时效性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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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自 Alpha Software。

现代人的化石和琥珀应该是旧手机，记忆封存在闪存里只要还能开机就难以降解——至少目前来看。

多年前 Windows Phone 7 横空出世的时候惊艳得令人叫绝，华丽独特的 UI、顺畅的操作动画、还有灵魂设计扁平磁贴，爱的人爱得不行，不爱的人难以接受。但在那个 Android 仍在 4.0 版本前摸索、而 Apple 设备还高不可攀的时代，WP 7 的大字报 Metro 风格带着一种极客风，传承自 Zune 的交互界面也行云流水，够个性、够独特。

只是或许这半成品的前辈也预言了它的命运。

当时我们班的「班草」手持一部湖蓝色聚碳酸酯后盖的 Lumia 710，那小巧的机身在他手心里翻转着，打字发短信行云流水；诺基亚叮叮咚咚的铃声一响，他拿着它小跑溜到走廊里，抛下呆若木鸡、或是在挑颜料或是削铅笔的我们。

那抹清新蓝色就像海水泼进灰头土脸的黯淡青春。

第一代 WP 7 机型是不能升级到 WP 8 的，微软安慰性地给了个聊胜于无的 WP 7.8，开发者大多带着失望陆续转换阵地。我的那只搭载了 WP 7.8 的 HTC「雷达机」在经历话筒失灵后也无奈转手给了同学。

WP 8 相对 7 改进很大，比如可以直接连接上电脑传输文件，不用与同步软件 Zune 斗智斗勇；不同大小尺寸的磁贴算是有限个性化的设计让步。所以我再也忍受不了索尼家的意法爱立信 CPU 奇葩机型转投了 Lumia 525，算当年大卖的 520 小改款。

双击亮屏、好玩的 Lumia 专业拍摄、明黄色稍带弧度的机身；用起来基本流畅，当时只希望接打电话不会卡死就可以，这点上 WP 做得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它的价格仅仅几百出头、千元不到。比起当初一众 WP 7 机的高高在上，它在营销上似乎理智了不少。

WP 市场占有率始终没有多大起色，永远都没有热门的 APP，即使有也得等到 Android 和 iOS 用户玩腻了以后才有开发者肯移植。而因为 API 和系统设计的限制，这些移植版又多半是功能有所残缺的。

微软温温吞吞地给了个不痛不痒的 WP 8.1 更新，继续天马行空做着与桌面版 Windows 8 齐头并进的梦，但 Windows 8 桌面版本身也滑铁卢遇冷，覆巢之下无完卵，WP 8.1 依然是那个WP，两度转换内核抛弃老用户的直接恶果已经体现：第三方应用依然屈指可数，根本建立不起围绕系统的后花园。

至于之后 Windows 10 Mobile 与 Windows 10 桌面版打通 UWP 通用应用，那就是另外一个失败的故事了。在移动操作系统上微软财大气粗屡战屡败，UWP 应用本身也没有成气候，至今还是半死不活，倒无心插柳遗留给 Windows 10 Mobile 平台几个还算得用的 APP。

Windows 10 Mobile 兜兜转转从 Phone 回到 Mobile 之名，是否预示着在当时的新任掌门人默许下，这个命途多舛的移动 OS 已有放弃意味？诺基亚被微软收购，再是一连串的出售手机业务、官方辟谣、微软自己上阵先推出没有诺基亚前缀的 Lumia 机型，再手起刀落砍掉乱麻一团的 Windows 10 Mobile。三年之痒都没撑过。

赶鸭子上架的痕迹草蛇灰线贯穿在 Windows 10 Mobile 里：为了大一统愿景，微软几乎推倒了所有自带系统应用 UI 重新来过，然而不知是频繁始乱终弃让软件工程师们消极怠工还是小小的手机屏幕承担不起大一统的梦想，这些应用相比 WP 8 时代只带来严重的设计与实用性倒退，而 WP 8 相较于 WP 7 已经在易用性上让步、妥协过美学品味了。

WP 8 好用的人脉APP中可以直接绑定社交网络账号，比如微博，在不安装 APP 的情况下以信息流的方式查看更新。WP 10 直接砍掉，变成一个怪异的通讯录「四不像」，新建联系人的繁琐也令人抓狂。

沿袭自 Zune 扁平风格的音乐+视频 APP，在 WP 8 中只是化繁为简，核心的交互方式得到保留，使用起来非常流畅跟手；8.1 拆开了视与听，而 10 为了与 Xbox 和其他 Windows 设备 UWP 呼应，剥离这个好用精美的本地播放器，独立成了 Groove 音乐、电视与电影。直接上手体验是肉眼可见的有了卡顿滞涩感，在视觉效果上那令人惊叹的酷炫 UI 也变得干巴巴、泯然于众人。

或许是常被戏称为大字报，新加入的汉堡菜单本来要一雪前耻，可在小屏幕的 Windows 10 Mobile 设备上堪称灾难，这也不能怪开发者，本来 UWP 应用是为了扩充给桌面设备使用的，Mobile 平台不过是顺带一手的事情。于是整个系统开始变得混乱不堪，WP 8 时代的脉络还没剥离干净，新塞入的 Windows 10 风格在设备上表现得可以说偏离直觉。

别的不提，光是 Windows 10 Mobile 默认磁贴背景的蓝色窗户就让人望而生畏了。

而且这一次没有人再愿意陪微软玩下去。多年频繁抛弃用户和开发者积累的不满，已经让真爱粉都耗尽了耐心：WP 7 无法升级到 WP 8；微软虽然声称所有 WP 8.1都能升级到 Windows 10 Mobile，但看到在数十个预览版后设备的糟糕表现后，也改口只有少数可升级。还有市场表现的持续低迷，让这一平台连软件服务厂商都嫌弃，支付宝事件后，微软主动接触阿里合作出几个应用，但消费者已经失去信心，根本无力回天。

Windows 10 Mobile 就这样被放弃了。这结果当然很可惜，可纵观整个发展史，又觉得自有定数。或许这个曾经与 Android、iOS 同场厮杀的第三大另类系统，真的有过可以改变世界的机会也说不定。只是一切已成定局。

那么现如今¹ Windows 10 Mobile 这个六年前已经停止官方支持的系统还能做些什么？

因为 Windows 10 还在支持范围内，因此应用商店还是能打开的，除了动不动下载应用时抽风、显示各种奇怪的报错代号，当下与 Windows 10 相同的内核让它还吊着口气，UWP 的应用理论上只要有 ARM 版本就还能使用，前提是没有关停服务器和停止支持。

微信、QQ、微博、淘宝直接无法登陆。

Word Mobile 版、OneNote Mobile、必应词典版都还算流畅，喜马拉雅 FM 可用；酷我音乐同。网易云音乐的两个版本都还能用：虽然网易已下架过一次 UWP 版的。好在 Windows 10 Mobile 从封闭式转向开放，允许用户旁加载其他来源的 UWP 安装包，使用过程和 Android 的 APK 格式安装包几乎一样。

MSN 资讯停止了大陆地区的服务，其他地区切换后可用；资讯类软件里，IT 之家还在更新，这在如今算是很难得；Zaker 聚合阅读在其他平台也保留着磁贴设计，Windows 10 Mobile 平台上自然表现得更加和谐；哔哩哔哩 UWP 客户端可以正常登录；爱奇艺最新版并未对 Mobile 版做出 UI 优化，好处是它没有任何广告；知乎日报也可用。

再次回到那个灵魂问题，Windows 10 Mobile 还能做什么？

不要让人变成工具的工具，而要让工具为人所用。它是合格的备用机、绝佳的电子词典，如果收发电邮频繁的话，自带的 Outlook 还是非常好用顺畅的，当作戒网的学习机也足够合格，多邻国、扇贝单词、番茄钟等应用还在，这篇文章就是在它里面安装的番茄钟督促下匆促写完的。

想起很多年前某个网站编辑评价 WP 系统机型说过：它们是智能的功能机。

100 块淘来的 Windows 10 Mobile 静静躺在桌上，点亮屏幕的瞬间，开始菜单上的各种动态磁贴会不紧不慢翻页显示，像极了一个个小窗口。私心觉得，这是整个系统从 7 到 8 到 8.1 乃至现在 10 最灵动的所在——不用打开应用，只要轻轻一瞥就能知晓个大概。一块块看板式的小磁贴确实担得起 Windows 之名，信息时代的我们看世界，不就是透过一扇扇 LED 或 OLED 的窗户吗？

Windows 11 发布后据说微软要重新督促 UWP 开发，并且 Windows 11 内置有 Android 运行环境，本希望有更多的 UWP 应用涌现，或许 Windows 10 Mobile 会再次焕发活力也说不定。毕竟希望本无所有的，信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直到 2024 年 3 月，微软宣布砍掉了 WSA 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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