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蓝点网提到国内财税类软件金蝶和用友使用的 Thawte 根证书被撤销，导致这些软件的代码签名证书失效，进而导致大量企业无法正常使用这些软件，但蓝点网查遍全网也没找到关于这次根证书撤销的相关信息，蓝点网很有可能是第一家报道此事的科技媒体。

Thawte 是 DigiCert 旗下公司，但无论是 Thawte 还是 DigiCert 都没有对这次根证书被吊销发布任何回应，哪怕到现在他们的网站上都找不到关于此次事件的说明。

被吊销的不只是 Thawte Primary Root CA：

到今天我们终于看到国外有行业公司报道此事了，但提到的并不是 Thawte，而是 Verisign Class 3 Public Primary Certification Authority - G5 证书，这同样是一份根证书，签发于 2006 年，有效期为 30 年，到 2036 年过期，被各大操作系统信任，也签发了无数张中级证书和子证书。

报道此事的 AirLock Digital 是收到客户反馈才发现 G5 证书被吊销的，在 Reddit 论坛也有零星帖子在讨论，讨论缘由是国外一款会计类软件 QuickBooks 使用的就是 G5 证书，由于 G5 证书被吊销，该软件 / 服务也无法正常加载。

蓝点网看到这事儿后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于是我手动检查了 Windows 受信任的根证书颁发机构，发现已经有多张根证书被吊销。

被吊销的根证书包括：

Class 3 Public Primary Certification Authority - 颁发日期 1996 年 1 月 29 日，有效期至 2028 年 8 月 2 日，吊销时间：2023 年 8 月 23 日

TrustCor RootCert CA-1 - 颁发日期 2016 年 2 月 4 日，有效期至 2030 年 1 月 1 日，吊销时间：2022 年 12 月 2 日 [注：美国国防部马甲]

Thawte Primary Root CA - 颁发日期 2006 年 11 月 17 日，有效期至 2036 年 7 月 17 日，吊销时间：2023 年 8 月 23 日

VeriSign Class 3 Public Primary Certification Authority - G5 颁发日期 2006 年 11 月 8 日，有效期至 2036 年 7 月 17 日，吊销时间：2023 年 8 月 23 日

这四份证书里除了 TrustCor 是去年 12 月被吊销的外，其他都是 2023 年 8 月 23 日被吊销的，TrustCor 是一家注册在巴拿马的 CA 机构，该机构此前被查出疑似是美国国防部的马甲，属于动机不纯的那种 CA 机构，被微软和火狐浏览器不信任是理所应当的，后面不再提。

其他三份证书都有共同点，它们的母公司都是 DigiCert，还有个共同点，它们曾经都是赛门铁克旗下的。

问题出现在哪里：

赛门铁克曾经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安全公司，旗下包括安全软件业务和数字证书业务，但在 2017 年谷歌发现赛门铁克的数字证书业务极其混乱，原本应该是专业的机构，但赛门铁克签发错误证书、故意隐瞒错误、拒不承认错误。

但 Chrome 作为全球份额最高的浏览器，谷歌完全可以通过浏览器来决定信任或不信任哪些证书，谷歌的做法就是直接停止信任赛门铁克签发的证书，也就是所有证书基本等于作废。

最终结果是赛门铁克不认输也不行，自此之后赛门铁克迅速落寞，所有数字证书业务全部被打包出售给 DigiCert。

而上面三份被吊销的根证书都是赛门铁克时代签发的，其中 DigiCert 知晓 G5 证书应该在 2019 年 5 月 21 日被微软停止信任，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微软一直没有吊销这个证书，这种状态持续到 2023 年 8 月 23 日。

然后在昨天微软突然吊销 G5 等旧的根证书证书，这导致一大批使用 G5 等根证书签发的中级证书、子证书全部失效，这也是为什么金蝶、用友、QuickBooks 都出现问题的原因。

CA 机构和系统开发商都是草台班子？

原本行业里吊销证书是个很常见的事情，因为有些证书可能因为安全问题例如私钥泄露必须吊销，但如果要吊销的话行业需要评估潜在影响，然后商讨吊销时间，在安全与潜在影响之间作取舍。

例如之前英伟达被黑客攻击就泄露了私钥，微软当时知晓此事但并未立即吊销其证书，原因在于一旦吊销英伟达配套驱动可能都会出现问题，所以微软无法轻易决定吊销。

而本次事件中最吊诡的莫过于微软吊销这些证书没有发布任何公告，不仅吊销前没有提前通知、吊销后都没有发布任何说明；作为提供商的 DigiCert/Thawte 也没有发布任何公告，但 DigiCert 实际上是收到了客户反馈的。

因为 AirLock Digital 联系 DigiCert 后得到回复：

是的，我们收到了一些关于同一问题的报告。在将其上报给我们的工程团队后，他们已经与微软确认，这些旧的根证书应该在 2019~2021 年不受信任。

对于 G5 证书，这份证书本应该在 2019 年 5 月 21 日被微软停止信任，但直到 2023 年 8 月 23 日，微软仍然信任这些根证书，并且昨天开始才不信任这些根证书。

因此我们当前使用此根证书和该页面上的其他证书的客户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DigiCert 实际上是做了个列表的，这份列表发布于 2021 年，上面罗列了赛门铁克时代的旧根证书，也列明了在不同平台的不受信任时间，但显然 DigiCert 并未通知客户必须在 2021 年之前更换证书，因为这些证书当时就应该失效或者说未来某个时候会失效。

坦诚的说，受影响的这些软件应当尤其开发者承担责任，毕竟 DigiCert 做了列表，然而现实环境里就是只发布个表格是解决不了问题的，DigiCert 应当发邮件或者通过其他方式通知其客户。

还有个问题是，DigiCert 只在媒体请求置评时才私下回应并提到 G5 证书，直到现在 DigiCert 也没有将 G5、Thawte 和 Class 3 突然被吊销放在一起做个公开说明。

最迷惑的就是微软了：

原本应该在某个固定时间就吊销的证书，为何还能延长好几年，或许微软在某个角落了提过某个说明，但按理说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么也得在吊销前、吊销后都发布公告进行说明。

或许是微软考虑当时吊销影响太大？但即便这样考虑的话现在要吊销也应该提前公告，不然这波对开发商、对客户都产生了太大的负面影响。

最后，DigiCert 2021 年就做了列表通知，看起来也没什么过错；微软只是延迟了吊销时间，看起来好像也没错，但问题就这么发生了，但凡有一个提前发个明显的通知都不至于造成现在这种混乱。